脫鞋置頂

【導師聖言錄】~【妙智品】

《修行的人生第二輯》

脫鞋置頂

某居士自認﹝求法人﹞，在修行的路上總是我行我素，一付不解民生疾苦的姿態。不管這期間教團歷經多少事，他縱使聽見了、看到了，卻都冷眼作壁上觀，彷彿﹝吹皺一池春水，干卿底事﹞似的。如今經過十餘年修學，其志意忽然改變，奮勇發願欲行菩薩道，誠令大家擊節讚賞。然而，這當中卻發生了對佛法知見的謬誤，使得修行意涵扭曲，甚且形成障道因緣。

 請注意！切莫將一些事件看作那麼單純，有時其背後因緣之複雜，思惟之混亂及多層交叉，絕非表相所見。這裏先講一個禪宗的故事。 

有一天，南泉普願禪師的東西堂弟子們在爭奪一隻貓，南泉禪師對大眾宣示～～ 

誰能說出一個得法的道理來，就把這隻貓給他，如說不出，就要斬殺這隻貓。 

結果，大眾無人能說，南泉禪師便將此貓斬殺。到了傍晚，趙州和尚回寺，南泉禪師把白天發生的事告訴趙州，於是趙州脫下草鞋放在頭上走出去。南泉禪師感嘆地說～～

如果你在現場，那隻貓就得救了！

關於斬貓的行徑，古來有許多爭論～～ 

有以為殺生破戒豈有任何藉口掩飾？ 

有舉公案參究，雖出險招，其用心畢竟良苦！ 

有評論養貓本已戀物，今又斬殺，情何以堪？ 

在前頭造業者，其思考和行為本就脫離常軌了，後世的評議者何嘗不是固執己見，導致眾說紛紜。到底要釐清些甚麼？凡此，茲不贅述，單說脫鞋置頂。

眾生，在其一生中本來就是顛倒～～知見顛倒、覺受顛倒，乃至創造因緣的過程，無一不是顛倒。爭貓者，為滿足其貪愛、佔有，早已違背了沙門律儀；斬貓者，濫開殺戒展露嗔恨相，雖欲達不捨菩薩之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慈悲心行，仍然讓旁觀閒人睜大雙眼，心驚肉跳；至若脫鞋置頂而出的癡人夢話，究竟擺平甚麼？救贖甚麼？實乃懸疑劇情。這三件事～～貪顛倒、嗔顛倒、癡顛倒，率皆荒謬絕倫，無法論斷平衡點為何，現只從趙州總結的作為，來詮釋修行人思考的盲點。

趙州的用意在哪裏呢？ 

其一、對於世間的無助、無奈，縱使看透了又如何？ 

其二、凡夫所造諸業，非我能消者，只有置身事 

　　　外，當個局外人吧！ 

其三、清者自清，濁者自濁，你們要玩把戲，我可管不著！要

　　　緊的是，因果自負，怨不得誰！

其四、世間沒有甚麼道理能說，沒有甚麼法門能

 　　　超越，是故應一切隨順，不可強求。

趙州自是趙州，不管你南泉是誰，也請勿將世間事與我扯在一起，至於趙州在現場能否救得了貓，或恐是～～

猶如虛空之花，空雖無花，以眼翳病故，見有虛空花。

換句話說，世間種種因緣都是幻起幻滅，唯有現在進行式差堪顯露假象，而當因緣一過，就完全沒有討論的餘地。所以，某居士從被形塑為﹝獨修者﹞，到發願﹝菩薩行﹞，他逢人便說～～ 

過去錯了，深感懺悔！

彷彿之前的精進都白費力氣，如今才算是真正的修行。其次，於轉型的過程中，企圖創造﹝菩薩﹞的身影，卻又不欲旁人說他過度刻意、是裝出來的。倘若趙州在場，是否要來個脫鞋置頂而走呢？

復次，從另一個角度剖析，究竟菩薩的心思何為？

菩薩，是承擔眾生苦難，其本身的真實功能，猶如將眾生業果像海綿吸水般的直接吸收、消融，並且出之以教化，增其福、長其智，熏轉其習，成就其功德。其次，菩薩更是一個團隊，並非個人行為，亦不以開展自己的人生為考量。當修行人將此菩薩心行完全融入團隊之際，其發揮的利生功能便達到最佳化，所創造的淨土則最圓滿。這是共創共享、互助互惠的境界，也是菩薩道的理念。

故知，某居士思考的謬誤，有三事～～ 

其一，因別人疑其動機，便與他諍辯；質其佛

　　　法知見淺薄，便起嗔恨。猶如仿傚東西

　　　堂的爭貓，顯露分別對立。

其二，自我標榜菩薩行，又錯解旁人不識其孤

　　　詣苦心。此似南泉斬貓，弄得孤獨的站

　　　在高峰頂上，無人能體會。

其三，菩薩為救度眾生而常處污濁中，以愛語

　　　、布施、利行、同事方便攝受，必須做

　　　到難忍能忍，難行能行，決計不會把自

　　　己置身事外，故作兩袖清風之狀，所以

　　　根本和趙州無關，豈會脫鞋置頂？

 意即，倘不行菩薩道則已，要行，應知菩薩為依四弘誓願於千萬長劫遍學六度、十度，不會有挫折感、亦沒成就感，唯有相應眾生得安樂解脫而已。所以真實菩薩見到眾生處於苦難，缺乏堅守恆久的意志和善知識的引導，這樣的眾生果報，猶似～～

極地冰凍不算冷，雜染五蘊下墮冷，冷如八寒獄。

蓋因眾生寧可六道輪迴，也不思解脫念；寧作無常驅趕的凡夫，亦無心於修行，就算有勝緣可以修行，也是時進時退，無法達到超越的境界，故說～～穿牆踰壁不稱難，欲令五蘊清淨難，難過九重天。

可憐憫的眾生！ 

貪愛紅塵無悔意，嗜血魔業甘如飴； 

無明顛倒常夢想，欲求催迫更哪堪！ 

居士於今生墮入紅塵中，倘能超拔物外，不受到任何境界的動搖，不須和他人比較，亦不必渴求增上的成就，但以本心細細品嚐蛻變的過程，如此則欲成為真實菩薩，當指日可期！

 莫學南泉硬斬貓，毋須趙州強脫鞋！一切都是因緣啊！